(一)
苏流弥总是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尽管身在禅山市两大头牌初中之一的英华学校一般会让学生非常有压力,但苏流弥却只觉如鱼得水,毕竟自己拥有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所期望有的一切:玲珑有致的身材、清丽秀美的面容、优秀卓越的学习成绩及才艺乃至健康的身体和富富贵俱全的家庭,对逢场作戏驾轻就熟的她在女生中的人缘自不必说,虽然国内的初中普遍禁止早恋,苏流弥的追求者依旧可以排满一条校走廊,老师们对她也是青眼有加,足够优秀的个人素质加上一些学生竞赛和互联网的加持,苏柳弥自认已可称得上是如此待遇,莫说英华学校内,放眼整个禅山,除了对家学校南江实验那个老土女东方离之外,应是无一敌手。
当然,也有一些小问题,例如被称为“父母”的那对男女几乎对自己毫无兴趣,至少对“儿女教育”的在乎程度远不及他们对钱的在乎程度,不过自从她发现了萧博这片“宝藏”之后,她也不在乎了。每天雇人乃至亲自上微博等各种平台打榜、观看他的每次出镜、不停地买各种唱片抑或是代言化妆品刷数据已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更别提在超话或是其他有关萧博的各种讨论地上和黑粉们对线,甚至去b站之类并非粉圈少女传统地盘的网络平台上和那些生活不如意的互联网垃圾“火拼”,也不过是身为一名“小飞鱼”的家常便饭。
粉圈算是这几年女生中比较普遍的爱好,班里便有许多同好一起支持着哥哥,然而苏流弥的优渥家世还是能让她在诸多追星少女中脱颖而出,极高的数据量和超长的时间投入不仅使她很轻松就成为了萧博三千万粉丝中的头牌大粉乃至后援团团长,也让萧博的经纪团队找上了她。见识甚至参与萧博幕后运营管理的工作已不再是梦想,她甚至能借口工作和哥哥面对面,即使见萧博的面对苏流弥来说已不算稀事,但少年那仿若揉碎了满天星辰融入其中的眼瞳和修长手指的温柔触感,苏流弥每每想起便觉心跳加速。
当然娱乐圈从来都是浊流浩荡,不管萧博再怎么纯洁善良,也总会遇到外部的压力。王湛,那个昔日和萧博合作出演《故人词》而和萧博同时一炮走红的家伙,现在是萧博头号竞争对手。毕竟两人资历、受众都相仿,同行是冤家,流量就这么多,一片红海中自然只有你死我活,更别提那些恶心的CP粉写的那些黄色文章总是让自己倒胃。自从116事件之后,微博、b站、豆瓣,王湛的粉丝还有那些键盘侠已经在各个平台上发起了对萧博的攻势,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苏流弥站在英华学校的走廊,和煦的春风吹起了她的发丝,也勾起了她的嘴角。
“纪凌云同学,现在有空吗?”苏流弥站在教室的走道上,脸上的笑容把许多欣赏窗外木棉花的男生甚至是女生的目光硬生生地拽了回来。而说话的对象,一位趴在桌上的少年,打了个哈欠,看上去颇为费力地把头从臂弯里抬了起来。苏流弥瞄了一眼这位被称为“英华双子”之一的同班同学,传说他考上英华的那一年去参加了中华诗词大会,一人毫无压力单打各色清北精英,看过那期决赛的人都说那个十二岁的小孩站在台上如同玩游戏,后来正式来到英华,那副半点不认真的样虽说半点没变,但即使是在完全不上心的状态下,凡是文科乃至偏向文科的问题或知识,他依旧是信手拈来。虽说纪凌云依旧遵守学校各类规章甚至认真完成作业,终是树大招风,曾有特邀来讲课的语文老师对他的态度颇为不满,找了个由头发起火,往讲台下一坐就要纪凌云顶替,校园传统,学生认个低服个软,老师也就罢了,哪里知道纪凌云也不避讳,大剌剌走上讲台侃侃而谈,不讲还好,全班同学一听,博阅广雅而趣味横生,又不离考试所用,顿觉老师水准不过尔尔。下课铃响起时,纪凌云随口喊了声“下课”,四十号人连着台下坐着的老师同时起立,从此纪某人便被列为“英华双子”,成了英华学院里名气不亚于苏流弥的存在。
苏流弥并不是因为纪凌云的名声而跑来找他的,她自认自己的智能足够比下这个名过其实的草包。当然也不是因为传闻中对纪凌云的相貌有极高评价,虽然他一抬头,苏流弥就不得不承认,纪凌云的帅气甚至胜于传闻。端正精致的五官配上白得恰到好处的皮肤,竹叶般的薄唇勾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最移不开双眼的是那双万中无一的丹凤眼,配上两道飞扬的卧蚕眉,神态依旧慵懒,眼瞳中的英武之气却凛然不退,如果说哥哥的眼睛里像是揉进了星辰的话,那纪凌云的眼瞳中闪出的大概是千万铠甲的银光。苏流弥一度想把自己的现男友给甩掉,但终归是正事要紧:“能请你和我到阳台上说几句话吗?”苏流弥的笑容更灿烂了,旁边的女生甚至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苏流弥非常享受这种议论,享受到她没有注意到纪凌云的眼光起了变化,铠甲的银光像潜行的猎手隐藏武器般暗暗收起,他似乎是为了摆脱困意甩了甩头,打了个哈欠便慵懒地起身,拽起了自己随身的青花白玉笛,跟着依旧保持微笑的苏流弥慢慢走到阳台,一边走还一边带着些调笑语气开了口:
“校花大小姐,找老纪有何贵干啊,总不能是商量明天要我帮忙打早餐吧?”
苏流弥回头一看,总算搞懂为什么很少女生在意纪凌云了,这个家伙虽然面相俊美,头发却乱作一团,校服的两颗口子全部松开露出锁骨(虽然这一点其实有点让苏流弥心痒),短校裤干脆反穿,小小的裤兜里还揣着条红领巾,如果论不修边幅的排名,纪凌云大概能在全英华排行前十。不过苏流弥知道时机正好,一副嗔怒和羞意混合得恰到好处的表情便出现在了脸上:“不要开玩笑啦,我……遇到了些麻烦,可能只有凌云你能帮我,不可以……吗?”她表现得带了些怯懦,像只畏畏缩缩的小兔子,抬起头来看着纪凌云,接着她便如意料之中看到了纪凌云脸上的红晕,也不能怪他,毕竟自己可是特地为他摆出这副模样的嘛,苏流弥心里略有些得意,并满意地听着纪凌云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不过是读多了几本书哈哈……嘛,反正全校都知道老纪不习惯袖手旁观,有麻烦开口便是。”“那就好!可以的话,放学的时候能在孔子广场那儿等我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苏流弥开心地双手合十,看见纪凌云愣愣地点头后,踏着轻快的小步准备回自己的教室。苏流弥总感觉自己忘了些传闻中提到过的纪凌云的特点,但她也没多管。却不知背后,瞳孔中的丹凤火花却是幽明幻变……
苏流弥站在窗边,端着一杯青色鸡尾酒,惬意地看着窗外独属于大都市的绚丽霓虹。虽然初中生并未到被允许饮酒的年纪,但这种自由和成熟的感觉实在过于令人迷醉,好不容易参加一次萧博新剧大获成功的庆功晚宴,自然也要享受一番。她小酌一口,还没来得及接着品尝,却被背后醉醺醺的经纪人真姐一把揽住:“不愧是大小姐你啊,你是怎么想出利用那个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小鬼来对付那个姓王的?”“没姐姐您说的那么夸张啦,谁叫那家伙德不配位,当年办诗词大会的时候,明明是输家却在微博上爆破冠军?那个时候姓王的可不会装白莲,我只要稍微把以前他干过的好事还有她们的名言扒上一扒,又有人证,做出一个‘毫无竞技精神、不尊重女性,侮辱国家传统文化’的锦集,她们‘哥哥’大概就可以告别竞争序列了。”苏流弥脸上又是那副灿烂的微笑,真姐甚至发觉她的笑容更加绚丽了,往身后一看,果然看见那个在晚会上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孩正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喝着一杯甘蔗汁。真姐会心一笑,悄然退开,苏流弥则端了一杯葡萄酒径直走来,娇声嗔怪了一句:“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吧,好不容易来这种场合,还跟在学校一样穿这种衣服、喝这种东西?”纪凌云脸一红,莫名显得有些青涩,但手中的甘蔗汁还是没有放下:“怎么说呢……那可能会显得太过随便……吗?”他试探性地看了苏流弥一眼,苏流弥却只是莞尔一笑,把葡萄酒推到他面前,转身离开。纪凌云端起葡萄酒晃了晃,透过艳红的酒杯,看着苏流弥的背影,还有自己那微眯的双眼,他放下了酒杯,朝着人群中心走去。
萧博端着酒,礼貌地和各个人群酬和,无论是应对粉丝、赞助商还是圈内同行,他都早已得心应手。然而正当他对着眼里直冒桃花的粉丝们展示他那招牌的阳光微笑时,余光却瞄到了一副似曾相识的面庞。萧博本来没有在意,继续挨个跟粉丝敬酒“发福利”,直到酒杯的玻璃沿反射出了站在面前的纪凌云的笑容,那对“含着星辰”的瞳孔瞬间缩小,站在萧博面前的小姐姐本来正奋笔疾书,努力记下来自己听到的所有萧博说的话,下一刻却只听到了梦魇般的呢喃:“天……天狼?”“啊?”女孩疑惑地抬起头,却被一直表现得十分温柔礼貌的萧博粗鲁地一把推开。他冲到了纪凌云原先站的位置,神经质地四处张望,却只看到了同样望着他的人群,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却已不知没入何处……萧博不知道的是,在他视野的死角,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阴影中,戏谑地看着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青花纹的U盘,那是同样身为“英华双子”之一、自己的老兄弟大白送的礼物。他不想浪费时间,很快便拿出青花白玉笛抵住自己的脸颊,蓝白花纹像流水一般向上涌去……站在远处的苏流弥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转头向阴影处一看,那里已空无一人。
身为大红明星的经纪人,真姐很少能有机会像今天这般畅谈痛饮,所以这也是她少有地一次以极其舒畅的心情敲开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房门。然而她刚进去,便看见那个平日不可一世的中年男人抱着自己那个已经秃了一半的脑袋,她试探性地问了声:“杨哥?哪里不舒服吗?”男人抬起了头,差点把真姐吓倒,她头一次看到经理如此恐惧的眼神,那一声声低语更是让她仿若身处一场噩梦之中:“无常……无常……又回来了……”
2016年的春天实在是专属于吃瓜观众的春天,先是当红小鲜肉王湛被爆出当练习生时参加中华诗词大会,不仅在被两年前的冠军纪凌云击败之后发微博进行人身攻击,称他不过是“读了几本垃圾的小屁孩”,还在一年前败给少女东方离后接着在微博上怒骂“连个biao子都能赢我”,各种黑料外加脑残粉言论锦集蜂拥而出,“侮辱女性加传统文化,完全没有竞技精神”,舆论的风暴曾将王湛推向浪头,现在却把他吸入深渊。而更出乎观众们意外的是,普遍被认为参与了对王湛攻击的初中生纪凌云居然主动曝出了萧博团队与自己沟通的内幕,让“阴谋攻击同僚乃至朋友”的帽子结结实实地扣在了萧博头上,甚至还有神秘信息源向警方报案,举报萧博是邪教日月轮的重要成员,似乎提交了证据,公安局居然真的公开逮捕了萧博,而拘押中等候被诉的萧博的自杀更是让一切彻底变成了都市传说。有内部消息说引发这次舆论风波的是一个萧博的大粉,有传言说萧博的经纪公司在损失惨重之后,老板急火攻心,一度抛出三倍于市场价的资产,试图投资公私合营的英华学校以此寻机报复纪凌云,却被英华学校所在的佛城区书记王正念大手一挥,不仅投资打了水漂,经纪公司也因无法承受损失而就地破产,旗下诸多艺人的演艺生涯也被迫因此改道;而两边粉丝乃至整个饭圈则是头一次放下对立而找到共同话题:痛骂纪凌云。
苏流弥则已经没有心思去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了,舆论反弹的那一刻,彻骨凉意便已让她措不及防,萧博的死讯传出后,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了一天一夜。但美少女人设并没有给自己多少充裕的“脆弱空间”,第二天苏流弥便红着眼眶强撑着回到学校,装作平常的模样和同学们谈笑。班里大多数人都知道苏流弥的状况,也都小心翼翼地配合,然而一眼望去,那个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还在那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苏流弥只觉心肝如同火烧,她冲过去把纪凌云一把拽住拖出教室,纪凌云倒也没反抗,只是咬着青花白玉笛,一边被拖行,一边笑着向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同学们有模有样地挥手。总算到了阳台,苏流弥抓起纪凌云的衣领,冷冷地看着她:
“为什么?”
还没等纪凌云回答,苏流弥恍然间想起了关于纪凌云的最后传闻,她望着那双丹凤眼,果然与传闻一般,所有的青涩乃至害羞都被纪凌云很轻松地收起,铠甲的银光又一次溢出眼瞳,那副完美符合人情世故的笑容被装回了脸上,上面那若有若无的诡寒则刺得苏流弥生疼。苏流弥不得不承认,自己感觉到了某种彻骨的寒意,她总认为男孩子,无论热情抑或冷峻,都会略显青涩,有独属于自己的“少年感”,然而纪凌云却做到了完全抹除那种总能让少女们心动的气质,一旦抛却伪装和修饰,那眼神和笑容便如同**大海,广而深邃,无从捉摸,更别提苏流弥已经明白纪凌云不仅可以做到对自己的容貌视若无睹,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需要装作被迷倒的样子。想到这里,苏流弥的惧意甚至压过了自己的愤怒,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听纪凌云娓娓道来:
“从一开始,老纪的目标就是你的萧哥哥,因为某些……你不需要知道的理由。”
“你怎么让他死的?”
“也没啥,只是嘴炮了一下,本来只是希望把他搞疯让日月轮没法再用,谁知道那位‘小姐’心理太过脆弱,自个撞桌角死了。嘛,也无妨,反正目的总归是达到了。”
“我跟你何仇何怨,萧博跟你何仇何怨?!为什么?!”
愤怒压不住恐惧,但恨意可以。然而就在开口的下一秒,苏流弥就呆住了,因为她看见了纪凌云的左眼一瞬间变成碧蓝色,虽说笑容依旧在脸上,但目光却像蓝水晶铸就的刀剑径直朝苏流弥射去:
“没仇?无奖竞猜一下,你们整个饭圈跟姓纪的有多大的血海深仇呢?”
纪凌云依旧不忘嘴碎,苏流弥却毛骨悚然,她第一次听到笑意和杀意完美融合的声音,却是来自一个十四岁的男孩,一时竟不能开口。纪凌云也无声站在那里,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故人,那位临终前紧握自己双手说出自己多年后方才理解的遗愿的老人、不过中年已发鬓斑白,却在三尺梁上结束自己一生的男人,剪影不断地闪过,纪凌云却一直保持着微笑,只是杀意越发凝重。苏流弥感觉自己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了,但她的好奇心还是催促她再次开口:
“如果你一开始就对准萧博,那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对付王湛?”
纪凌云拿起青花白玉笛,随手敲了下栏杆:
“老纪可不在乎个把戏子如何念叨我,只是那个小白脸对我家人狂言太甚,出口无礼,这次不过是趁机给他点小小的警告。”言毕,碧蓝色的瞳孔又是一道寒光,苏流弥的心脏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温度,但她还是拼尽最后一点勇气,让怨恨重新主导自己的身体最终苏流弥转身踹开阳台门:“纪凌云,你给我记着,今后的日子,你一天也别想好过!”言尽于此,纪凌云反而收起了锋芒,碧蓝色的左眼瞳变回了正常的黑色,他伸了伸懒腰,又是一副调侃嬉笑的口吻:“悉听尊便,纪某随时恭候苏小姐大驾光临,来取纪某狗命。”说完还有模有样地朝着苏流弥地背影拜了一拜。待到苏流弥远去,纪凌云的眼瞳又变回了平静的海面。他冷笑一声,走向自己放在阳台的书包,从中取出一样物件,饶有兴趣地端详着,那是一副诡异到恐怖的黑白京剧脸谱式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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